悠悠蘭陵夢續(十四)潯陽

2014010413:41


悠悠蘭陵夢續(十四)潯陽
 
阿文跟兄弟們談及皇上的聖旨交代活捉蘭陵王與天女一事,
果然眾兄弟都認為不該忘恩負義,不能做這等事。
只是九江郡丞說了要派人來協助阿文捉拿高長恭與天女,這事卻是有點難辦。
   
未時剛過,果然來了兩個身著黑衣勁裝,臉色陰暗蠟黃,眼眶還有些凹陷,
但看上去確實是身負武藝之人,
自稱是郡丞派來協助抓人的,
阿文只好在花廳裡接待他們,隨口跟他們應承幾句。
   
「兩位將軍特來相助,末將感激不盡。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將軍的稱呼實不敢當,我們是郡衙裡的捕頭,
   曾在少林寺俗家弟子楊師父家學藝,
   我是李寶,他叫何舜,請多指教。」其中一人說道。
   
「您謙虛了,末將武藝不佳,還要請兩位多擔待。」

「好說好說!」
   
阿文的心裡正自盤算,該怎麼讓這兩人無法插手此事才好。
   
看門的小兵在門口探頭探腦,對阿文使個眼色,
阿文會意,跟兩人說自己府上還有事,須先處理,先行少陪。
   
跟著小兵來到城門旁的守衛房,阿文才發現原來裡面已經聚集了許多兄弟。
   
「統領大人,怎麼辦?這兩個人看來是練家子,不太好對付。」
   
「就是啊!但是我們絕不能讓蘭陵王陷入危險。」
    
「對!一定要阻止他們抓蘭陵王!」
   
「要不,我們給他來狠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隨即以手刀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這不成,兄弟們還要命不要?」阿文說道,
   
「弄死他們,萬一郡丞大人查究,大家都會遭殃。」
   
「統領大人,小的有一計,不知可行不可行?」
   
「說來聽聽。」
   
小兵蔡遠提出了建議,當他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後,
大家都點頭稱是,認為的確是個好計。
於是他們便分頭進行。
 

    (徐州郊外,)
   
「高長恭,你們逃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適才那禁軍首領領著一大群禁衛軍把三人團團圍住。
人數多了兩倍有餘,這次真是插翅難飛了。
   
原來這些禁衛軍隨著楊堅二子楊廣到濟州巡視黃河沿岸氾濫的災情,
當晚正駐紮安營在附近,所以頃刻便至。
初時禁軍首領看見了夜空中的火花,
不敢驚動楊廣,只帶了一小隊人馬前往查探,
沒想到意外發現了高長恭,
因一時大意竟被擊敗,他心有不甘,帶了更多人前來想活捉高長恭。
   
這一次,高長恭等人並無過多的反抗,
所以他們帶著三人興高采烈回到營區,那首領想著,
   
「楊廣脾氣暴躁,皇上說要捉住高長恭跟天女,
   如今只捉了高長恭,說不定他一時興起,要我馬上給他找出天女,我可遭殃。
   想那天女肯定就在附近,不如等兩個都抓住了再行秉告楊廣不遲。」
   
長恭等三人暫時被關押在一個營帳裡。
   
「五弟,士深,他們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
   
「他們用繩子綑住我們的手,但是你看……」長恭看向一旁角落的幾罈酒,
   
「喔……哈哈!四嫂的法子……」
   
五爺會意,他們在南汾州城的黑店裡見過雪舞割斷繩子的妙招。
   
長恭慢慢蹭到酒罈子邊,用力一撞,力道恰好讓兩罈酒互撞,
酒甕應聲而破,他們隨即撿起碎片割斷繩子。
三人打暈帳門口的守衛,悄悄來到靠馬房最近的營帳邊,
長恭取出火樹銀花,三人各執一個,往不同的營帳同時丟出,
爆炸聲四起,一眾禁軍不知發生什麼事,亂成一團。
三人趁亂搶了三匹馬,星夜急馳而回。
   
等到有人發現關押他們的營帳已人去樓空時,三人早已走遠。
禁軍首領暗自慶幸,心想,
   
「幸好此事沒有秉告楊廣,否就麻煩了。這下,就當到嘴的肉飛了,沒什麼大不了。」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徐州客店時,已近天亮。
 
雪舞與小翠兩人都擔心夫君的安危,一夜未曾闔眼。
忽然聽到急促的馬蹄聲響,兩人默契的對望一眼,趕緊出來查看。
在這天未亮之際,如此急促的馬蹄聲也使得周益跟兄弟們都出來了。
只見前方三人躍下馬來,為首那人不是四爺是誰?
急了一夜的雪舞馬上撲進長恭懷裡,
   
「我好擔心你啊!一開始我好怕你不懂火樹銀花的暗示……會錯過周大人。
    後來聽聞你們被抓……我……我都快擔心死了!」
   
「傻瓜,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我當然懂你的用心,你說,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製造這些東西?
    也因為你的智慧,跟你的火樹銀花,我們才能安全的回來啊!」
長恭雙手緊抱著她,把臉靠在她頭上,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嗯咳……我說,四哥四嫂,不好意思打斷你們夫妻久…別…重…逢…的大戲,
   但……這兒……人很多……呵呵……」
   
五爺竊笑著,故意拉長音,心裡實在覺得好笑,
  
「才多久時間啊!」
   
雪舞聞言羞得滿臉飛紅,迅速逃離長恭的胸口。
   
「別鬧了,先進去再說。」長恭笑著回瞪了五爺一眼。
   
   
「怎麼回事?楊堅怎麼忽然改變了心意?」
長恭不解的問,五爺也想不透其中的關鍵,兩人把目光看向雪舞。
   
雪舞拿出聖旨跟密旨給長恭過目。周益一邊說道,
   
「末將聽那送來聖旨的公公說,
   其實是因為太子爺仁慈,不忍劉大父子無辜被牽連,暗地裡偷偷的放走他們,
   皇上還因此大怒。
   但太子跟皇上密談後,皇上的態度有了轉變,
   後來才又下了這一道聖旨。
   看來,這仁慈的太子真是未來值得期待的明君啊!」
   
「真是這樣?果真如此,天下太平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謝天謝地,希望他們一家三口從此以後一定要平安啊!」雪舞說道。
   
「謝謝你,周大人,謝謝您不辭辛勞特來告知,
   並且幫助我照顧雪舞。長恭感激不盡。」
   
「四爺,您別這麼叫我,我永遠是您的副將周益。
   周益只願四爺與大家都平安,別無他求。」
   
「謝謝你。」   
 
   
此地離禁衛軍紮營處實在不太遠,眾人因怕禁衛軍再來糾纏,於是馬上啟程,繼續往南而行。
徐州太守果然言而有信,長恭一行人在徐州境內安然無事,並未受到任何阻撓。
   
二日後,眾人來到長江北岸九江郡的潯陽縣。
   
「這潯陽縣是隋國南邊的門戶,隋陳兩國以長江為界,出潯陽城門等於出了隋國,
   楊堅如果定要抓到雪舞,這是最重要的一個關卡了。
   這一關是否過得了,才是此行能否成功最大的考驗。」
   
長恭認為此行的危機未解,眾人到客舍安置妥當之後,他跟大家說了他的看法。
   
「四爺,平安年紀雖小,但他於卜術已小有成就,
   你們被禁衛軍抓走後,他曾占了一卦,說你們會沒事,果然被他說中了。
    要不,讓他占上一卦,試試吉凶,如何?」雪舞說。
   
「古人每每出師之前必占卜,可以安定人心。也好,讓平安試試。」長恭說。
   
平安拿出占卜用的竹籤,嘴裡念念有詞,
一會兒,竹籤長長短短的排列,卦象已現,是離上乾下的火天大有卦。
   
平安說:「大有,元亨。其德剛健而文明,應 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爹,這卦是個吉兆,大有上吉,自天佑也。咱們此行必有天佑之,應能順利無礙。」
   
「哇!平安,你幾時變那麼行了?
   五叔都不知道你小小年紀竟然能占卜!」五爺驚嘆道。
   
「五弟,你就別取笑他了,他學習占卜已有一段時日,
   只是我沒料到他在這方面的進步竟會如此神速,
    咱這一路上往南他也沒閒著,每日抱著易經背卦辭。
    但願如他所說,此行真能順利無礙。」
雪舞滿臉自得的神色,一副有子萬事足矣的模樣。
   
   
「四哥,既然卦象顯示此行無礙,換言之,您一定有好的對策吧!」
   
五爺知道,以他四哥以前戰無不勝的輝煌戰功而言,
這潯陽城門該如何才能闖過,應只是雕蟲小技。
   
「是啊!四爺,您就吩咐吧!」士深也深知長恭的能耐。
   
長恭心知此番帶著家眷,不只有女人還有小孩,變數甚大,不得不多加謹慎。
他想到楊堅一定吩咐過注意他們一家四口,但他不會知道除了他跟雪舞那一家人之外,還有這麼一群人。
這就是他能用於欺敵的籌碼,他們必須分成幾撥出城,
只要分散著走,再加上一番改裝,城門口的守軍勢難辨認,想抓他們不會這麼容易。

平安、如意與德安三個孩子分別由長恭、五爺跟士深負責,
雪舞跟小翠分別與其他兄弟一起。
商量定了,長恭才稍稍放心,只盼屆時能順利過關。
   
  
 天色尚早,長恭、五爺跟士深三人信步走到人來人往的潯陽城街道上,
潯陽自古便是商賈雲集的城市,
長江流經此處,稱為潯陽江,
此地物產豐富,人民富足,一片昇平景象。   
   
「四爺,這兒怎麼有口井?」
士深發現路旁的一口井,在這熱鬧的市街上顯得有點突兀。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浪井?
    相傳是西漢名將灌嬰屯兵九江時開鑿的井,本稱灌嬰井,
    後來有人發現只要江邊波濤洶湧之時,井中便會發出海浪聲,故又叫浪井。」
   
「真有這等事?走,聽聽去,看是否真有浪聲?」五爺興致勃勃走到井邊,低頭聽了個仔細。
   
「五爺,你聽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有。」
   
「哈哈哈哈!就只是傳說,你也當真。」
   
三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便到潯陽江邊。
   
「四哥,這潯陽江就是長江嗎?」
   
「是啊!潯陽江其實就是長江,當年東吳水軍大都督周瑜在此揮師點將,
   聯合劉備,往北迎戰曹操八十萬大軍,大敗曹軍於赤壁。
   如今,天候許可時隔長江往南望去,尚可隱約見到昔日周瑜的點將台呢!」
   
    潯陽江邊不只有古蹟,更多的是畫舫遊船,悠揚的樂音陣陣飄來、
 船娘時而輕快的吆喝聲,時而輕柔曼妙的唱歌聲,真是令人陶醉不已。
五爺尋聲望去,只見一片鶯鶯燕燕,花紅柳綠,好不熱鬧。
   
「想不到這兒的女人個個都這麼嬌小可愛,身型纖細苗條,風姿綽約啊!
   四哥,要不,咱們……啊……」五爺的話沒說完便被長恭打斷。
   
「別!別!我可沒那興致!
   你啊!也別胡思亂想,先別說小翠在等著你,就咱現在的身分敏感,也不容你如此胡鬧。」
   
五爺聞言滿臉悻悻然。他已經有好久沒荒唐了!
本想著這船娘如此風騷,怎可輕易不當一回事,
但四哥說的也對,
唉!沒辦法,也就只能望女興嘆了!
   
「唉……真是可惜啊…可惜……」
 
    三人繼續來到潯陽城門附近,這裡也是個熱鬧的市集,
各色雜貨攤琳瑯滿目,一旁幾家酒樓都生意興旺,酒旗迎風飄揚,
像是不斷的招手似的,簡直令人招架不住。
   
「四哥,好久沒能好好的喝上一杯了。」五爺忍不住出聲。
   
長恭說:「是啊!但咱們出來一陣子了,雪舞他們該擔心了,先回客店吧!」
 
   
傍晚,五爺跟客舍老闆聊到潯陽城門附近的酒樓,問起潯陽的美酒與美食,老闆說,
   
「客官啊!咱潯陽縣位處潯陽江邊,河產漁獲豐富,九江米酒名聞遐邇。
   潯陽縣裡最有名的便是潯陽酒樓,
   他們的潯陽魚席更是一絕,您可以到那裏嚐嚐咱這兒最鮮美的河鮮。」
   
五爺身為北方人,即便身為王族也少有機會嘗到河鮮料理,
於是他提議眾人一同前往潯陽酒樓用晚膳。
長恭想著,這一路下來每每餐風露宿,確實相當辛苦,
是該讓大家好好享用一頓晚餐,於是就答應了。
   
今晚潯陽酒樓生意特好,一樓已座無虛席。
老闆看他們這一行人有大有小,
心想,這是普通富人家,不致有什麼問題,
於是領著他們來到二樓最邊邊的一間廂房。
眾人享用了難得吃到的河鮮料理,
原來這潯陽魚席菜品色重油濃,口感肥嫩,
連小孩子都多吃了幾碗飯。
   
「爹爹,如意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耶!爹爹!如意以後天天都要吃這個。」如意黏在長恭身上,撒嬌的說著。
   
「爹也沒吃過啊!如意真好命,這麼小就嚐到這種味兒了!」長恭搓搓如意的小鼻子說道。
   
「如意還想再吃嘛!娘,爹說這兒離長江很近,咱自己去江裡抓魚吃,好不好?」如意換跟雪舞撒嬌。
   
「娘可不會抓魚,娘只會讓魚給抓去當娘喔!」雪舞笑著說。
   
「娘不帶如意去抓魚,德安,我們自己去抓魚,好不好啊!」
如意轉頭跟德安說,平時德安對她總是唯唯諾諾,如意想徵得同意,就想到德安。
   
「那可不成!我們都不懂抓魚,會被魚抓去的。」沒想到德安竟也如此說。  
   
竟然沒人附和如意,那小嘴都扁了,眼看就要哭出來,五爺見狀趕緊出聲哄著如意,
   
「如意乖,趕明兒個五叔替你去抓幾條美人魚回來,如何?」
   
「美人魚?」小翠瞪大眼睛看著五爺,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五爺只好緊緊閉上嘴,不再出聲,氣氛頓時僵住。
   
「爹,抓了美人魚又不能吃!」德安抗議的說。
   
「真有美人魚嗎?好耶!五叔,您抓幾條送我。」如意覺得好奇,馬上破涕為笑。
   
「美人魚是啥呀?長得很美的魚嗎?」如意興致勃勃的追問。
   
兩個孩子還不懂現場氣氛的凝重,自顧自的繼續討論美人魚。
   
長恭直直看著五爺,忍住眼裡的笑意,
他知道五弟意有所指,只是對孩子開這種玩笑,也真是太不像話了!
五爺這時給他回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憋著的表情令人莞爾。
   
  
  大家夥突然安靜了下來時,突然傳來隔壁廂房說話的聲音,  
    「見過兩位大爺,大爺,您們可要喝杯酒?」
   
雪舞與長恭對望一眼,兩人心裡想的是同一件事,
   
「這姑娘的聲音好熟悉……」
   
隔壁持續傳來幾個人繼續說話的聲音,
   
「末將也敬兩位一杯。」
   
咦!這一個男人的聲音也很熟悉……
 
   
長恭一時好奇心起,起身走到隔壁廂房門口,透過窗縫往內看,
待他一見到說話之人,臉色頓時傻住.......   
   
見到四爺的反應,似乎是證實自己所猜測,雪舞的一顆心頓時跌入冰涼地窖似的……
   
「這……這怎麼可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