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緣‧相倚（6）
夜很深了，
元開大樓上的小房間裡，
尹宗看見一旁的小羽哭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
他心想，反正暫時逃脫不了，
不如省點力氣，養精蓄銳，
於是他不再浪費力氣，
知道小羽就在身邊至少是件令人放心的事，
於是他慢慢也睡著了。
結束宴會，方水云跟小盧疲累的回到總部。
「云哥、小盧哥，你們回來了。」
「辛苦你們了，裡面怎麼樣了？」
「應該都累了吧！兩個都睡著了！」
「嗯！那好，小盧，你先回去休息吧！
喔，還有，小衛，阿生，
今天晚上還要麻煩你們兩個在外面守著，
既然睡著了，那我進去看一下『故人』，哼，我的同學。」
「云哥，為了以防萬一，你那個面具還是戴上吧！
萬一他忽然醒過來認出了你，那也挺麻煩的。」
「也好！」
方水云戴上萬聖節時辦公室裡不知道誰買來的蝙蝠俠面具，
這才輕輕開了門，
方水云揮手讓他們放心，然後獨自一人進到房間裡。
他的心裡是忐忑的，但他強做鎮定。
光線不是很強，他隱約見到兩個人睡倒在沙發椅上，
他走近沙發椅，兩張熟睡的臉映入眼簾。
他們本來是蒙著眼睛的，進了這房之後，
小盧就給拿下來了，
方水云看著尹宗雖然睡著了，卻依然俊美的睡臉，
那臉上的表情糾結，愁眉深鎖，
哼！應該是對今天的事百思不解吧！
他再細看一旁的女孩，
果真是眉清目秀的，清麗的小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哼！早知今日！
同學，你能體會那種萬箭鑽心的感受嗎？
你能知道老是被打壓的滋味嗎？
我心裡的苦何止千倍，
你小子哼！
讓你吃這點子苦算什麼？真是便宜你了。」
方水云在心裡恨恨的說。
剛才幾個小時的飲宴，方水云喝進了不少的酒精，
該死的，這些成分在這時開始作用，
方水云的頭有些疼了，
看著眼前的人，一把無名火燃了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一再遭受的那些不平等待遇，
想起無論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他們兩個……
越想這些，他的心情只有更加浮躁不堪，
正巧小羽這時不知道是睡得不舒服，還是做噩夢，
她細細的嚶嚀了一聲，身體跟著動了一下。
沒想到這一動，
竟給她自己惹來一輩子的悔不當初……
「尹肅，我知道元開的總部，我可以帶你們去，
聽方水云的說法，他還要過兩天才放人，
我怕尹宗在這兩天裡還是有危險的……」
從尹肅的話，韓冬知道被抓走的原來是尹宗。
「小冬，等等，你說你聽到他們只抓一個？
還有一個是雪舞的好朋友，她也不見了，
尹宗跟她兩個人是一起失蹤的，她沒有被帶走嗎？」
「這就不知道了，他們的談話裡聽不出來。
喔！整個過程我都有錄下來，我可以把檔案給你。」
「這倒不急，你既然已經轉述了，應該不會差太多，
檔案你先留好，將來會用得到。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你說得沒錯，再待上兩天會增加許多危險的可能，我這就想辦法。
倒是尹延，我怕他兄弟情深，一知道事情的真相保不定會做傻事，
但是我們遠水救不了近火，
麻煩你，小冬，你就近幫個忙，看好他，別讓他亂來。」
「嗯！我懂。等一下我就親自到你那公寓去，
你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倒是你，你預備怎麼救人？用得著我的不要客氣！」
「小冬，這次真的很謝謝你，等我想好對策之後會跟你說的。
尹延就麻煩你了。
我等會兒會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會過去，
有些事電話裡說不清楚，所以細節的部分再麻煩你跟他說。」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一掛上電話，身邊三雙焦急的眼神差點把尹肅給壓倒……
從他跟小冬的對話，
他們已經知道尹宗被綁架了，
一直忍著情緒聽他說到最後，這時候都盯著他看。
「尹宗跟小羽……」沈雪擔心極了。
尹宗怎麼說都是個男人，捱一點疼也沒什麼，
但小羽，她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肯定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的……
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尹肅擁著她，尹媽也拍拍她的肩膀。
「嗯！整件事的過程你們應該都聽到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想好救人的對策。」
尹肅鎮定的聲音給了沈雪一線希望。
「對，救人，你一定有辦法的。」
沈雪一邊掉著眼淚，一邊說，
她給了尹肅意味深長的一眼，尹肅當然理解。
沈雪沒說出來的是，
你是蘭陵王，曾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件事你一定能處理的。
「肅兒，警察那邊我有熟人……」
尹爸正要提出他的建議，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帶點生氣的出現了，
「你們把我老太婆放在哪兒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叫我……」
原來姥姥已經在秀姨的攙扶下顫巍巍的來到客廳了。
「媽，你怎麼起來了？」
尹媽說，還一邊給秀姨使眼色，秀姨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我怎麼能不起來？你們別看我老太婆沒用，想要蒙蔽我。
我的寶貝孫子被綁架了我還能安穩的睡覺嗎？
都別說廢話，肅兒，你預備怎麼做？」
姥姥的聲音有一種穩定人心的作用，
原本在尹肅懷裡啜泣的沈雪緩緩抬起頭來。
尹肅想了想，他說，
「爸，警察的力量夠大嗎？
聽小冬的說法，那個元開集團儼然是黑道裡的龍頭，
一般的警察敢動他們嗎？」
「這……我得問問看，是沒錯，萬一真是那樣的背景，
警察應該是不敢動的。」
「看樣子警察是幫不了了，咱們就靠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肅兒，你先問問他們要多少錢。」姥姥說。
姥姥來自一個沒有”警察”這玩意兒的年代，
又不像尹肅一樣有機會接觸許多現代事務，
雖然她也知道警察等同官差，但是對於”警察”這詞就是沒信心。
聽尹肅說起警察不敢動他們，
姥姥想起從前的那些官差們其實也有同樣的習性，
遇到真正的江洋大盜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
看來這還真是千年不變的道理呢！
「姥姥，聽起來他們不是為了錢，
是因為尹延、尹宗的名氣太大，媒體偏愛，讓對方感到不爽，
抓了他只是想出氣。
過兩天會自動放他回來的，只是……」
「這些人，哼！自己沒本事只會怪罪別人，真是太沒擔當了！
以為把我宗兒抓去別人就會說他好話嗎？
真是膽大包天！
喔！你剛剛是說他們還要關他兩天？
該不會要弄到缺手缺腳才讓他回來……」
「就是怕這樣，所以才更令人擔心。
對了，爸，我們之前不是曾經跟一個什麼組織的人合作過……」
「是有這事！你不說我倒忘了，
之前為了談判方便，跟你大伯的死黨曾經合作過，
但那也是黑道勢力，我實在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牽扯，
正好當時他們只是要錢，拿了錢了事。」
「爸，你還能找到那些人嗎？
我想，是可以聯絡看看，花些錢無所謂，
或許他們可以幫忙，而且尹宗是大伯的兒子，
既然那個頭兒是大伯的死黨，他應該會樂意的！」
「你這方法是可行，可是你大伯現在不在台灣，
那個人的聯絡資料我還得找找，應該是有檔案的……」
尹爸說完就進辦公室去了。
「姥姥您別急，尹宗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尹肅安慰姥姥。
「你別擔心我，肅兒，姥姥這把年紀，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倒是雪舞，姥姥知道你擔心小羽那丫頭，
但是你快臨盆了，不能受到刺激，
肅兒跟你爸一定可以救他們的，你要放寬心。」
「姥姥，我……」
「雪舞，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再跟你說。」
尹肅見她一臉疲累，實在捨不得。
「這……我怎麼睡得著……」
雪舞雖然臉色不佳，但是真讓她回去睡覺她卻怎麼也無法放心。
「你不休息，寶寶也得休息，
乖，聽姥姥的話，回房去躺著也好，有姥姥在，不怕。
肅兒，你爸還在找資料，不如你先帶雪舞回去，讓她好好休息，
你一會兒再來連絡不遲。」
「好！雪舞，走吧！」
「尹延嗎？」
尹肅安頓好雪舞，馬上給尹延打電話。
「大哥，事情怎麼樣了？我還是沒收到通知，
小冬哥的電話跟尹宗的是有關的嗎？」
「是的，他是告訴我尹宗的事，我已經知道尹宗的下落了，
姥姥他們大家也都知道了，你不要先亂了陣腳，
我們正在想辦法，……」
「所以尹宗真的被綁架了？是誰幹的？
大哥，你相信我，我們真的沒有得罪過誰啊！
他現在在哪兒？安全嗎？
我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哥……我……」
「別急，聽我說……」
一直在旁邊急如星火的仙仙一聽到這對話，
知道他們真的是被綁架了，
一時驚嚇，暈了過去，身子直往下掉。
尹延趕緊抓住她，急急的叫著，
「仙仙……仙仙……」
聽到尹延著急的聲音，尹肅心有不祥之感，
「怎麼了？」
「仙仙暈過去了。」
這下對雪舞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了，
尹肅心裡想，但他不敢多說。
他趕緊交代尹延，
「喔！你先稍安勿躁，一會兒小冬就會過去你那裡，
事情的經過小冬會告訴你。
你得先穩住，尹延，你慌了仙仙怎麼辦？
別怕，挺住！小冬會陪著你們的。」
「可是……」
「別可是了，等我爸找到資料，我們就會開始著手安排救人，
詳細的情形等確定之後我再告訴你。」
「好吧！喔！門鈴響了，應該是小冬哥來了，」
「嗯！先這樣了，再連絡。」
尹延把仙仙放到沙發椅上，才去開門。
果然是小冬，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孩。
小冬手上提著一包食物，
「來，先吃點東西，這樣才有力氣聽我說話！
仙仙睡了嗎？也好，這些事對她而言應該很折磨……」
「她是暈倒了！小冬哥，不過看起來是還好。」
邢潔沂摸了摸她的額頭，再看了看她的臉色，
判斷她只是氣急攻心，暫時暈厥，
她在仙仙人中處按摩了幾下，仙仙終於悠悠醒轉。
「沒事了，她醒了。」
「那就好，一起來吧！我跟你說……」
小冬把聽到的對話轉述一遍，邢潔沂適時補充了幾句……
元開的總部大樓頂樓，
一個臨時用來關人的房間裡有三個人，
除了呼吸聲規律的出現，周遭一片靜默無聲。
剛剛小羽因為不舒服扭了一下身體，
姿勢從側身轉正。
由於在山上跟尹宗親熱，接著就被抓了來，
她胸前的扣子都沒來得及扣好，
這個動作正好讓她露出了潔白的一截粉頸跟鎖骨，
方水云本來被憤恨矇心，已經夠煩躁的了，
忽然看到小羽這模樣，
乖乖，
小盧說得沒錯，這妞正得很，真的很誘人……
方水云輕輕把她從尹宗身邊抱起來，再把她放到地上，
他像欣賞雕像般看著她，真是個美麗的女孩……
雖然方水云動作輕柔，
但小羽還是感覺到身體被移動了，她忽然醒了，
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居然見到蝙蝠俠正相當近距離的端詳自己，
小羽這一驚非同小可，
可嘴巴上貼著膠帶，根本喊不出聲，
她奮力想離他遠一點，但卻只能扭動一下身體，
這一下不但逃脫不了摩掌，反而讓自己胸口的線條畢露。
方水云很久沒有碰女人了，忽然見到這光景，
一時酒精上腦，意亂情迷，終於獸性大發，
擊垮他最後的那一點理智的竟然是這女孩……
……
他彷彿換了個人似的，毫不理會小羽眼裡的驚恐，
伸出大手就往她身上摸索，低下頭在她臉上、身上亂吻，
然後粗手粗腳的便解開了兩人的衣物，
急切的撥開她的雙腿，下身連忙一挺，
想也不想就直搗黃龍……
驟然的疼痛伴著心灰意冷的感覺一下子攻占了她的腦海，
小羽忽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竟然被個人渣糟蹋了自己視之如珍寶的童真……
雖然小羽跟尹宗交往了一年多，
當然，這期間兩人的肢體接觸也不是沒有，
可她一直嚴守防線，所以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啊！
這人竟然……
他是誰？為什麼這樣對我？
什麼蝙蝠俠，根本就是禽獸！
尹宗，救我……尹宗，救我……救我……尹宗……
啊！不！不行，尹宗，千萬別見到我這模樣……
尹宗，尹宗……
天啊！我該怎麼辦？我從沒做錯過什麼，
老天爺！祢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隨著這個偽裝成蝙蝠俠的禽獸一下一下粗魯的衝擊，
陽光與溫暖彷彿也一點一滴的從她身邊溜走了，
只剩黑暗與陰冷籠罩著她，
莫非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她要死了嗎？……
屬於二十多歲的青春女孩那特有的燦爛的笑容從此凍結，
恰似霜凋雪化，仿若煙消雲散，
無影無蹤的銷聲匿跡去了。
心已冷，呵！
小羽心裡說著，
從來不知道，原來心冷是這樣的感覺，
是一股來自冰窖般的寒意，
從心底升起、漾開，
一陣一陣，一波一波，無情的侵襲她，
直至傳遍身上的每一吋神經，
然後直奔進骨子裡去。
好冷！
她覺得冷，覺得無助，
覺得自己宛如槁木死灰，覺得全世界同時背棄了她，
覺得所有的希望都嘲笑她，轉過身，然後離她而去，
一念至此，身體隨之失去知覺，
小羽暈了過去。
是夢，喔！原來我做夢了，幸好只是做夢。
可怎麼那麼痛？
這真是夢嗎？是夢嗎？
小羽眼前模模糊糊了起來，模糊到無法聚焦，
只隱約見到那隻在她身上揉搓、摧殘的手上，
有個不太明顯淡褐色，人臉形狀的胎記，
隨著那隻手的動作，那個人臉似乎咧著嘴正嘲笑她……
她的視線慢慢愈加模糊，直至一片霧茫，
這個房間，房間裡的任何東西消失了，在那一片縹緲裡消失了，
那個野獸般猙獰的蝙蝠俠面孔也消失了，在那一片縹緲裡消失了……
小羽的眼角汨汨汨的滾出了豆大豆大的淚，
像扎人的銀線，鋒利無比，
像糾纏的雨絲，不停不斷。
鹹鹹的淚滑過她不甘心的嘴角，
順著脖子低落地面，消失了，
天知道！這淚可會有流乾的時候？
如果淚流乾了，還有什麼可以讓她宣洩？
還有什麼可以洗去她的汙穢？……
啊！是汙穢！是汙穢！
原來自己已經髒了，
老天！髒了，我已經髒了……
尹宗，原諒我，
我……不能跟在你一起了……
我真的很愛你，
可是我已經髒了，不能了，配不上你了……
方水云看了一眼身下的女子，她似乎暈了過去，
但是他沒有停下來，
緊要關頭了，他可沒那理性停下來關心她。
或許是方水云的動作太大弄出了點聲響，
尹宗這時候悠悠的醒了過來，
迷迷濛濛中，他見到奇怪的景象，似乎前面地上有人在做什麼，
當他用力一睜開眼，
見到的卻是令他一輩子再也抹不去的陰影，
他遇到了一個天人共憤的惡時辰，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他的小羽緊閉雙眼卻淚流滿面，
一個戴著蝙蝠俠面具的男人騎在她身上，還不停的動作著。
這是強暴嗎？小羽，小羽……
尹宗只覺極度心痛，他奮力一掙扎，雖然掙脫不了，
但總算弄出了點聲響，終於讓方水云發現他醒了，
見到他心痛與憤恨的雙眼，
方水云瞬間清醒，
一股熱勁兒沒來得及出來立馬就銷聲匿跡，
他會不會認出我來？
方水云心一虛，趕緊起身穿好衣服，
一低頭見那女孩依舊閉著眼睛，衣不蔽體的模樣，
他心生愧疚，拉起她的衣物蓋住她，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留下躺在地上的女孩跟瀕臨抓狂的尹宗……
「尹延，你怎麼了？」
尹延忽然覺得心裡一陣痛楚，臉色整個不一樣，
小冬跟仙仙都發現異樣了。
「小……冬……哥……我……好痛……可……我沒事……
快……跟我……大哥……說……
一定是……尹宗……尹宗出事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