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緣‧相倚（16）
「小姐，那個男的還在大門口，雨已經下一整個晚上了，他……」
巫嫂看了一眼監視器，轉頭跟莫彤報告。
天才剛大亮，
別墅的鍛鐵大門外有個男人已經淋了一夜雨了，
他正是方水云。
小盧給他出了主意，
他說方水云得想辦法打動那個冰冷的俏羅剎，
他們才有機會實行計畫，扭轉情勢，
因此方水云已經淋了整整一夜雨了。
「理他呢！那野男人算哪顆蔥？憑什麼他想見我就得見？
不就耍了點苦肉計唄！」
莫彤輕描淡寫，不為所動。
對於這種想盡辦法要接近她的把戲已經無感了。
「也是，他要自討苦吃隨他，小姐，吃早點了，王媽已經準備好了。」
「嗯！」
「好冷，再淋下去恐怕我小命都沒了，什麼驕傲女人這麼難見……」
門口的方水云心裡暗罵，
可是想要求得一線生機，他還是咬牙苦撐。
抬頭看著還灰灰的天，
正似他此刻的心情，一點兒也陽光不起來，
也不知道那女人知不知道我在這兒淋雨。
昨天傍晚，他聽從小盧的建議來到莫彤的別墅外，
他跟接對講機的女人說他是方水云，
由於對莫彤傾慕已久，幾乎得了相思病，
他說他非得見她一面，否則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氣云云。
這麼說法雖然非常冒昧，
但是小盧說得對，
莫彤本來就不容易見著，
何況她根本不認識他，想見她何等困難？
這樣是最快能引起注意的方法，
讓他無論如何要堅持到她肯見他，下一步計畫才有可能進行。
噯呀！
此時此刻，方水云終於體會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為了那一點點的歡愉縱慾，他已經付出許多代價了，
先是那幾天的擔驚受怕，唯恐小命隨時不保，
接著是失去工作機會，不能再當演員了，
現在還沒了哥哥的信任，準備亡命天涯，
就說這時候，
他竟然得在這個鬼地方假裝傾慕那個連面也沒見過的女人！
「我方水云真他媽笨蛋一個，
那時候怎麼就沒有堅持一下，忍過那一時的心動呢？」
淋了這麼久雨，方水云覺得自己頭已經有點重了，
「哈啾！老天，下那麼久了還不夠嗎？
連你都懲罰我，一整夜的雨下個不停，哈啾！
拜託！這雨什麼時候才要停啊？」
方水云不爽歸不爽，但他只能無奈的拉緊衣領，繼續淋雨。
如果能堅持到讓莫彤見他一面，
憑他們前一晚想好的說辭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他如果不能堅持下去，功虧一簣，就只好真的準備躲一輩子了。
「小姐，他暈過去了。」
見他毫不退縮的繼續淋雨，莫彤倒是有些好奇，
哪來的男人，怎麼會非見她不可？
更奇怪的是，他竟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想見她？
不過一個大男人在她家門口淋出病來也挺麻煩的，
她讓巫嫂打開了大門監視器的畫面，
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這麼不知死活。
誰知道監視器畫面一開啟，
傳來的是一個暈倒在地，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的男人，
「巫嫂，把他扶到候客室去吧！
想個辦法弄醒他，
我倒要看看這人是什麼來頭，
給天借了膽子！竟然敢說那些瘋言瘋語？」
巫嫂領命而去，
一會兒，監視器畫面切換，
正對著候客室裡那張絨布貴妃椅。
莫彤看見巫嫂帶著兩個男人把已經暈倒的方水云扛進候客室，
他們給他換了件乾的浴衣，然後離開了，現場只剩下巫嫂。
「喂，先生，你醒醒，喂……」
巫嫂幾個巴掌打在方水云臉上，
他吃痛，昏昏沉沉中漸漸醒了。
「…….」
方水云朦朧的視線中發現自己彷彿已經到了室內，
一股莫名的喜悅，以為自己的誠心真的感動到莫彤了，
可抬眼所見，身邊卻是一個年紀有些大了的女人，
不會吧！
莫非她就是莫彤？哇……也太老了一點……
話說這個方水云對於莫彤的認識實在少得可憐，
憑他這樣就想讓莫彤改變心意拒絕湯文開的合同？
真是異想天開了。病急亂投醫也得看情況。
為了目的，他只好裝作很欣賞對方的樣子，
頭還暈著，可他定了定神，看著巫嫂，
「莫小姐……我……」
巫嫂不禁笑了出來，這兔崽子還說傾慕小姐呢！
連我跟小姐都分不清楚，真是個超級大騙子。
巫嫂故意看向監視鏡頭笑了一下。
莫彤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心想，
這男人是笨蛋嗎？說是想見我卻連我都不認得，
有趣！有趣極了！
她這兩日心情特好，看著監視器裡的男人，
她忽然覺得見他一面或許是個不錯的遊戲，
於是她起身走向候客室……
元開總部是一棟大樓，一樓做為公用區域，
商會的樓層在2-8樓，元開聯合會占用的是9-14樓，
當初關著尹宗他們的地方就是10樓。
15樓以上是禁地，平常少有人涉足，
那兒有幾間密室，還有湯文開專用的工作室，
但他其實也不常在這裡現身，
平常也只有裴雲飛會上去給他整理東西。
湯文開已經在裡面坐了一會兒了，昨天雲飛就轉達了方大元想私下見他的訊息，
他不喜歡讓人家等，於是一早就來了。
方大元走出電梯時心裡其實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弟弟能否逃過一劫……
敲門聲輕輕傳出，方大元小心翼翼的說，
「文開，是我。」
「進來。」
「文開，你那麼早就來了？」
「嗯！有什麼事需要私下見面？」
方大元聽他這樣開門見山，
本來想寒暄一番的那些客套話這下子都縮進去了，
死就死了，先認錯方為上策，他約他見面時就想好了。
「這……文開，真的很對不起，我得跟你認個錯，
你記得那天在四季霜梅廳的事嗎？」
「說下去。」
「我為了幫水云出氣，出動咱們的兄弟幫他抓了兩個人回來，
那時候他已經說好過兩天就會放人的，
我也不以為意，本來教訓一下也沒什麼，
沒想到……唉！都怪水云那個畜牲一時衝動，
他竟然……竟然強要了那個人質，
我知道他這麼做有違道上義氣，或許會令你遇上麻煩，
我在這裡替他跟你賠不是，年輕人血氣方剛，一時不察犯下大錯，
文開，希望你……」
方大元才要說原諒他之類的，沒想到湯文開一伸手擋住了他下面想說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元，
雖然你不是道上的人，但是咱們合作這麼久了，
你多少有些涉獵，傷害人質實屬大忌，我不能視而不見。」
方大元一聽這話風，水云顯然是沒救了，
「文開，這……」
「我想，我讓他們放人的事你已經聽說了。」
「是。」
「瀋陽尹家你也是知道的，那個新任的副總裁並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絕不可能視而不見，你說是吧！」
「這我知道，你的意思是……」
「這事還掛上了北方道上的兄弟，我說什麼都得給個交代，
如果我護短，只會替其他兄弟招來麻煩，你認為呢？」
「當然，但是……」
「犯錯的人得付出代價，這可沒得商量。」
「文開……」
「別說了，這事與你無關，除非你硬要出頭……」
「不是，可……」
「行了，水云在哪兒？讓他來找我。」
「我不知道……最近你忙我也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人了。」
「是嗎？那好，就算把地皮翻過來我也會找出他來，
希望到時候你別想不開……」
「這……」
「就這樣了，你應該還得忙吧！不送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方大元即便心裡不願意也只好告辭了。
「水云啊水云，你看吧！這下慘了……」
方大元替弟弟著急，不知道他走了沒，可別被逮回來啊！
…………………..
方大元竟然說他不知道方水云的行蹤？
湯文開一點兒也不信，
他叫來裴雲飛，
「雲飛，讓小衛跟著大元，他肯定知道方水云在哪。」
「是，總裁。」
「另外，叫阿生召集兄弟，
上海是咱們的地盤，地皮就這麼大，無論如何要把方水云挖出來。」
「是，總裁。」
「對了！留意一下那女的，朱峰還在找說明她還是沒消息，
可別讓她在咱們的地方出什麼事。」
「好。」
裴雲飛離開了，
湯文開轉過頭望著窗外的天，
下了一夜雨，天色像洗刷過一般清亮。
桌几上是裴雲飛給他煮的一杯曼特寧，
他端起精巧的骨瓷杯，淺淺啜了一口，
入口雖然醇厚，卻少了點什麼……
是了，除了土耳其咖啡，
其他的就是少了點濃濃沙沙的口感，
一想到土耳其咖啡，
湯文開腦海裡便浮現莫彤那張期待的臉，
是心電感應嗎？
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一大早的，誰會在這時找他？
「我是湯文開，請……」
湯文開還沒講完，莫彤已經忍不住插話了，
「是我，文開哥哥，我想今天去拜訪你了，晚上有空嗎？
喔！還有個好玩的事跟你說，聽不聽？」
「行！我一會兒跟中叔說你想吃他的點心，
他可有一展身手的機會啦！」
「謝啦！那……傍晚你過來接我？」
「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好玩的事？
呵！這古靈精怪的女孩總是隨時都有那麼多好玩的事。
【瀋陽尹家】
尹肅一方面持續動用各種關係尋找小羽，
行有餘力，他也想起那個罪魁禍首方水云還逍遙法外，
依照朱峰的說法，警方是不敢動他們的，
可朱峰自己跟湯文開之間也有著不能撕破臉的牽絆，
尹肅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
於是他跟父親及大伯討論如何處置那個害人的方水云。
尹礦做的是正當的生意，
從來不時興動用私刑這回事，想要對付方水云得用別的手段。
方水云當初把人抓進元開大樓，
因此這件事跟元開集團脫不了關係，
打蛇打七寸，由重點處制裁，讓元開的兩大巨頭感受壓力，
從而自行處理方水云才是上策。
元開集團是個大規模的商會，又有湯文開這樣的道上勢力，
怎麼才能動到讓他們有感是有些棘手。
然而尹礦規模大過元開是事實，旗下還插股幾家重要的銀行……
「就是這樣！」
三人終於達成共識，銀行對每個商業集團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只要放出風聲，說尹礦要讓元開銀根吃緊，事情就算成功一半。
所謂商場如戰場，
拚個你死我活才定輸贏絕對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別人固然損兵折將，自己也討不到好，
對尹礦是如此，對元開又何嘗不是？
相信他們也不願意真的有任何損失的。
如果雙方都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分勝負，
那才真是高明的戰略。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者，誠乃名將之所為也，
尹肅一生戎馬，自然深諳其中的道理。
方水云侵犯到尹礦的人他們肯定都知情，
依照方大元跟湯文開的敏感度，
一聽說尹礦的計畫他們一定會想到原因，
而最好的結局就是他們自己摸摸鼻子認栽，
然後處理了方水云這個雜種。
朱峰跟湯文開一南一北相互牽制的事尹肅老早就知道了，
因此即便方大元想徇私，
除非湯文開真的想跟朱峰開打，
否則他一定不會同意為了區區一個方水云動搖整個集團的，
如此一來，尹礦不用真的出手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大家可以不傷和氣。
陣勢是擺下了，但尹肅卻不敢大意，
就怕有個萬一，所以他還得有個腹案，那就是抓住方水云。
因此尹肅讓人尋找小羽之餘，也順道找出方水云。
他已經查過了，
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方水云就沒有出現在螢幕前，
也沒有再拍過戲，
這只能說他要嘛是畏罪潛逃，要嘛是躲在哪個角落裡，
如果能找出方水云，那麼手裡的籌碼就更穩固了。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尹肅心情是相當沉重的，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忙完所有事之後回家，
在房間裡靜靜看著雪舞與小齊兒安詳的睡臉，
見到母子倆彷彿有種魔力，
他一身的疲憊頓時減輕許多。
自從那日回來之後，尹宗的狀況一直都沒有改善，
依然癡癡傻傻的，不言不語，
尹延回去拍戲了，
尹泰跟曾玉屏夫婦整日守著他，就怕他出意外。
姥姥對此煩惱不已，看上去頭髮又更白了，
她幾乎照三餐都跟老天爺抱怨，
老是叫祂不要欺負年輕人，有事就衝著她老太婆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姥姥的呼喚了，
尹宗狀況沒有改善，
姥姥的身體卻已經大不如前，
之前還能到處走動的，可如今卻只能臥床，
尹媽跟秀姨擔心不已，寸步不敢稍離。
沈雪剛生產完，又要負責照料新生的尹齊，
也有些筋疲力盡之態，
一家人彷彿低氣壓籠罩似的，幾乎不聞笑聲。
姥姥的狀況尹肅其實心裡有個底，
他早聽姥姥說過了，她現在這個身體已經急速老化，
姥姥早知道自己將不久人世，也跟尹肅討論過了。
可尹肅卻什麼都不能說，
姥姥也是穿越的秘密就祖孫倆個知情，
或許這一次他將永遠失去姥姥了……
尹肅每一想起，心情便愈加沉重，
看著姥姥日漸油盡燈枯的模樣，
尹肅心裡清楚，制裁方水云，找回小羽已經變得迫切，
唯有這樣，尹宗的狀況也許會好轉，
那麼，姥姥也才能安心的離開吧！
「劇本裡沒有床戲啊！怎麼……」
尹延不能接受竟然要加一場床戲，
但說起來他還是新人，力姐老早交代他控制脾氣，
有什麼不滿都要先跟她說，別自己跟導演衝突，
尹延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可是……
力姐知道他的顧慮，
可是導演說的頭頭是道，換作是大牌當然可以拒演，
但尹延畢竟只是剛起步，實在無法拒絕……
「尹延，力姐跟導演討論過了，這戲是一定要加，
不過可以折衷一下，你不必露點，穿著衣服做做樣子即可。
導演已經讓步了，你就別再堅持了，
力姐知道你的顧慮，相信仙仙會理解的。」
「可是我……」
「這也是種磨演技的機會，你不要放棄，
演員有時候真的沒得選擇……」
「好吧！但是說好了，就穿著衣服，我不能接受裸露。」
「力姐會跟導演力爭的，你放心。」
尹延算是勉強接受了，
但當姚子淇聽到導演跟她說決定加一段穿著衣服的床戲，
俏臉立馬垮了一半，雖然很快恢復，但這表情已經讓導演楊維看在眼裡，
楊維立馬心生疑惑！
小妮子到底在想什麼？不但避開經紀人自己跟我要求加床戲，
現在看起來，她似乎還希望不是純純的床戲，
莫非……她對尹延有什麼期待？
這些演員平常一副正經的模樣，
但是真正在拍床戲，尤其是需要脫掉衣服的戲，
他們偶有生理反應，他當了這麼久導演也見過不少了，
可像這樣自己要求加床戲的女主角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姚子淇啊姚子淇，你未免太大膽了點！
雖說尹延條件好，可他倒是正人君子的模樣，
如果他知道是你姚子淇要求加的床戲，
那……呵呵呵，這肯定會是個不錯的把柄。
姚子淇長得好，身材也好，他楊維也不是沒有過遐想，
只是他們一向正正經經的合作，
如今，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啊！
「子淇，尹延知道是你要求加的床戲嗎？」
「這……他應該不知道吧！」
「那你希望他知道嗎？」
「我當然不希望……楊導，你不會……」
「我是不會，不過那得是我心情好的情況下，
萬一我心情不好，那就難說得很了……」
楊維的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
雖然一閃而過，但是姚子淇已經看到了。
楊導是什麼意思？
姚子淇瞪著眼看著楊維，
楊維這幾句話誰都聽得出來藏著弦外之音，
莫非自己這次有點玩火自焚了？
「楊導一直都很照顧子淇，子淇很感激你，
只要子淇好好表現，你當然會很開心的。」
「是的，子淇一直都很乖，楊導都知道，
聽話，好好表現啊......楊導不會虧待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聽起來句句都不對勁，
姚子淇越聽越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趕緊逃離現場，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
老天，可別引火上身啊！
楊維看著姚子淇的背影，嘴角極輕的一笑，
我楊維不想要便罷，
我若真想要，就憑你姚子淇又怎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呢？
「穆拉德先生，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今天客人多嗎？」
小羽一邊關著門，一邊跟房東道歉。
她讓老奶奶多留了一下，在老爺爺家待得久了，
天都黑了才回來，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回來了，剛剛有個老先生來了電話，讓我好好照顧你，
你可真厲害啊！才多久時間就找到靠山了。」
雖然穆拉德口氣輕鬆，還有些調侃的意味，
但是聽他這麼說小羽還是吃了一驚，
不會吧！老爺爺動作這麼快？
她只是把她在倫敦住的地方跟他們說而已，
沒想到老爺爺竟然……
「喔！對不起讓您困擾了，
那是我今天在公園裡遇到的一個同鄉老爺爺，
他太關心我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啦！你有朋友是好事，我不困擾。
今天只有幾個住客，我已經搞定了，你先休息吧！
晚一點我有事出門一趟，你自己在這裡，OK嗎？」
「OK的，您忙沒關係。」
小羽回到房間，
想起白天裡老爺爺跟老奶奶的慈祥她會心一笑，
真好!
想起老爺爺那麼堅持要幫她懲罰壞人，
她又有些擔心，
他們年紀不小了，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門外，
穆拉德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瞪著門，
望上去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
灰灰的膚色底下，隱隱的浮起些青筋，
牛鈴一樣大的眼睛很快的閃過一絲慍怒可隨即消失，
穆拉德迅速低下頭，忙著整理手上的資料。
因為此時門忽然開了，
小羽抱著換洗衣物走了出來，
穆拉德用餘光瞥著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