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遙（四十三）
「地火明夷……這……」
平安怔怔的看著竹籤，沒想到竟然是「地火明夷」……
「彖曰：明入地中，明夷，內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
蒙大難……大難……
不成，如意年紀那麼輕又懷著身孕，晟哥決不能有事！」
可平安左思右想，苦苦思索，
幾乎想盡所有可能性，卻仍是一無所獲。
莫非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
平安心裡焦躁，在屋子裡待不住，
負著手走到院子裡，微一抬頭，
怪哉！明明是近月半的時間，可天上卻一片黑，
該要明亮的月不知躲哪兒去了。
一陣風吹過，幾片雲乎而聚散，微弱的月光這才忽隱忽現。
「是啊！今夜雖然是月半時分，應該要有皎潔的滿月，
可這片夜空卻相當隨心所欲，不一定非得要因著節氣而行。
就說這烏雲嘛！
雖然可以遮蔽月光，可明月卻並非消失無蹤。
縱使地火明夷一卦表示即將蒙大難，
然而，卦象是死的，人是活的，
或許這事並非無可轉圜……
晟哥一向仁心、慈悲，
雖因身為大將軍不得不戰，
但卻處處以將士為重，以百姓為重，
似這等胸襟，老天爺又怎能無視？
我高平安空有一身武功，懂得占卜預知未來，
但我又該如何幫他呢！」
想到自己的武功他忽然靈光一閃……
原來平安想起了廬山頂上那位授予他內功心法的前輩，
那人武功出神入化，其他雜學也樣樣精通，
還有著一身扭轉乾坤的本領，就因為怕天妒，所以隱性埋名。
他從不肯透露姓名、門派，也不肯讓平安稱他師父。
當時他曾跟平安說過，
「你我此生是做不成師徒的，可咱倆緣分倒是有，
你既已學成我的內功心法，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你是時候離開了，日後你定會有再來找我的時候，
屆時，你記得到忘憂峰頂，我會在那恭候。」
「我任何時間都能找到你嗎？」
「非！這幾句話你記住了，
地深日出長，
火花映兒孫，
明日黎民晟，
夷狄不能有，
現世報恩難。 」
「那是什麼意思？」
他正提出疑惑，回頭卻已不見前輩的身影，只留下一臉懵懂的平安。
當時這幾句話詩不像詩，偈不像偈，
平安雖然疑惑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沒有機會讓他多問。
如今想起來，他忽然懂了這些話隱藏的秘密……
這是藏頭藏尾的偈語，
「地火明夷現，長孫晟有難。」
所以老前輩所指的緣分，以及有事相尋，應該就是現在了？
那麼說來，晟哥或許是有救的了！
不過要找老前輩就得到忘憂峰頂去，可萭妹即將臨盆，怎麼辦才好？
平安心裡著實交戰了一番，幾經思考，他給自己下了結論，
萭妹在櫻花村有爹娘照顧，肯定不會有大礙。
但晟哥性命攸關的事卻遲疑不得！
於是他跟鮮於萭說了他要上一趟忘憂峰，
事關緊要，必得立馬動身，
但天機不可洩漏，他不能多說。
鮮於萭不愧跟他夫妻一場，
知道平安決定這麼做絕對是有非常必要的大事，
她說，
「大哥，你去吧！我懂你的為難，
我也不是沒有生產過，娘他們會幫我，
不會有事，你早去早回吧！」
平安把鮮於萭緊緊摟在懷裡，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萭妹什麼也沒多問，足見是多麼信任他，
他感激不已，一時情不自禁，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下深情的，長長的吻，
「萭妹，謝謝你，原諒我現在不能多說，將來我一定會跟你說明。」
「嗯！大哥你放心，爹娘那裡我會跟他們說的，你快去吧！」
「好！」
平安天未亮就離開櫻花村，
忘憂峰頂終年雲霧繚繞，沒幾個人真的上去過，
平安不敢稍有耽擱，日以繼夜的上山，
終於在三天後來到一座峽谷邊，
一個清瘦的青衣男子似乎早知道他要來，早已等在那裡。
「閣下可是高公子？」那男子問。
「正是在下！敢問……」
「小的擢清，師父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
擢清說完，轉身上了山路。
與其說是山路，不如說就是樹與樹之間的空隙，
擢清身輕如燕，在大樹林中左拐右彎，.那身形竟像要翩翩飛起似的，
平安不敢大意，展開輕功緊跟在後，
兩人一青一白，一前一後閃爍在樹林間，煞是好看！
約莫一炷香功夫，兩人來到一處茅屋外，
「進去吧！高公子，師父在裡頭！」
平安向擢清點了點頭，就進入屋內。
果然是那個曾教自己內功，卻不讓自己叫他師父的隱者。
「你來了，平安！」
「前輩，分別至今已有許多日子，您近來可好？
前輩早知有今日，已跟平安定下了約，必已知平安此來的目的，
如今我晟哥有難，還望前輩伸出援手。」
「別急，我既然讓你來就沒想過袖手旁觀。
長孫將軍有大功於黎民百姓，關於他的安危我自當盡力！」
「前輩既已知我晟哥必有此劫，想是有妙策能解。」
「不然，你也別放心太早，
人的命運自有天數，如今我要強扭，必當有所交換。
長孫將軍此世命數原來是不長的，
事實上，他本應早早歸西而去了，
然而他靠自己一人之力，將突厥與隋的戰爭化解，
不費一兵一卒，不傷一命便讓突厥不敢犯隋，
拯救了千萬的百姓，積下深厚的福澤也延長了他自己的壽數。
如今大劫當前，誠乃累世因果所致，必當解冤釋結方可。」
「照前輩這麼說，他要付出些什麼呢？」
「他固然要付出，你來替他求解，
你也必須有所犧牲，你做得到嗎？」
平安心想，都說六親同運，
如果不能幫晟哥度過這一劫，
不說如意會如何傷心，爹、娘跟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這一點犧牲不算什麼！
「前輩，平安願意，
只要前輩真能扭轉乾坤，平安絕無怨言。」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擢清，」
擢清走了進來，
「師父，」
「備壇！」
「是！」
擢清出去了，
「平安，我如今必須拿長孫晟十年壽數，
外加你的晚年榮景，你可有異議？」
「平安沒有異議。」他一點也不遲疑。
那老者搖搖頭，嘆了口氣，
「唉……那好吧！我們出去吧！」
茅屋外已擺好了一座神壇，
壇前擺著香爐，燃上三炷清香，
隨著香煙裊裊上騰，
老者緩緩升壇，在跪墊上跪了下來，
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臉上不見任何表情，
他正進行某種神祕的儀式。
平安跟擢清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
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香約莫燒盡之際，老者終於睜開眼起身，
「行了！
平安，你先到長孫府想辦法弄件他的隨身物品放進這香囊，
再把這香囊送到長孫晟處，記住，絕不能洩漏半點，
至於該怎麼讓他帶著香囊不能離身，就靠你自己斟酌了。」
老者把一個小小的香囊遞給平安。
平安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
不過平安心裡有些驚訝，
從剛剛他的眼睛都沒離開過老者，
並沒見他手上拿著任何東西，這香囊怎麼就出現在他手上了？
前輩高人果然有些不可思議。
「去吧！此事越快越好，耽誤了可就來不及了！」
「平安代替晟哥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應該的。」
「前輩，不知平安可有緣再來拜見前輩？」
「呵呵……緣來緣去緣聚散，此事強求不得。
你走吧！擢清，你領他下山。」
「是！」
「前輩，大恩不言謝，平安告辭！」
芹兒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夫人，夫人，平安舅爺來了……」
如意一聽，趕緊走了出來，
果然見到哥哥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來是沒日沒夜的趕路。
「哥，你什麼事那麼急？
嫂不是要臨盆了，你怎麼這時候出來呢？
爹、娘還好嗎？」
見到平安忽然來到長孫府，
如意心裡七上八下，莫非櫻花村裡出了什麼事？
「你別擔心，大家都很好！
走，帶哥哥到妳房裡去，哥跟你說幾句話！」
平安已經想好一套說詞。
「哥，什麼事？」
「如意，娘說要幫你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她要你跟晟哥的一件隨身物品，讓我專程來取呢！」
「這算是什麼大事，值得你在這時候專程前來？」
如意一臉狐疑，她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可看哥哥一臉正經，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她又有些將信將疑。
平安知她不太相信，
但是他知道只要不多做解釋，如意多半不會再問。
「就是，多大的事，不過娘可急了，
讓我無論如何趕來，我也不能說不。」
「好吧！你等等！」
果然如平安所料，如意沒有多問。
如意給平安兩個玉墜，那是他們成親時楊堅賜的一對如意玉墜，
晟叔因為那墜子的如意形狀愛不釋手，穿了穗子隨身攜帶，
這次出征怕遺失所以取了下來。
「這個行嗎？」
「當然行！如意，那我得趕回去了，娘等著呢！」
「你連杯茶都沒喝……」
「你知道你嫂已經足月，隨時可能生產，我不想耽擱……」
「好吧！雖然不差這一杯茶的時間。」
「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平安不再多說，轉身出了長孫府，而後拍著馬一路往西而去。
他邊趕路邊在心裡想著，
為了你的晟叔，哥哥這輩子第一次騙你，
如意，原諒哥哥不能跟你說實話……
平安循著楊廣出征的路線，星夜疾馳，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平安一時警覺，加快速度，沒想到那馬蹄聲已經靠近，
平安回頭一看，竟然是士及！這才放慢了速度。
士及拍著馬追了上來，
「平安，等等我！」
「士及哥，是你，好久不見你了，你怎麼忽然來了？」
「是師父讓我來的！你東西都備齊了嗎？」
「你都知道？」
「知道！」
見平安一臉驚訝，士及說，
「別忘了我師父也有同樣的本領。」
「你來了，那嫂子怎麼辦？」
「我先帶她回櫻花村，這才過來的。」
兩人一路並騎，
「士及哥，皇上跟晟哥的軍隊就在前頭了，」
「嗯！希望晟哥這次過了這一劫，
日後能事事順利，跟如意能白頭偕老！」
「說到如意，她跟晟哥二個月前回了一趟櫻花村，
她有了身孕了！」
「真的！那真是恭喜了！
如意要當娘了啊！我還記得她小不隆咚的身影呢！」
「可不是！對了！士及哥，
你跟嫂子成親也三年了，怎麼！沒消息嗎？」
「還沒啊！」
想到小羽，士及心裡一陣甜蜜，
臉上隨即一紅，他出發前那晚兩人還徹夜纏綿呢！
平安沒見到他的臉色，繼續說道，
「士及哥，嫂子真是難得的女中豪傑！」
聽見平安的稱讚，士及心裡可樂了。
「是啊！我也這樣認為！哈哈哈哈……」
「還記得你第一次帶她回來櫻花村時，
她才剛吃了不少苦，但她活潑大方，令人印象深刻啊！」
聽平安這麼 說，士及的思緒飄回三年前的江州，
那時他們才新婚不久，他一時大意，小羽竟然就被擄走了，
小羽一失蹤便是數日，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小羽……
如果他沒找到她……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要怎麼自責，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回想起三年前的這一段過程，
士及心裡重新經歷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感受，
從擔心、害怕失去她，一直到找回了她，
兩人回到櫻花村、圓房……
一路甜蜜到現在，吵吵鬧鬧仍是免不了，
但是對他們而言，那些都是調劑……
老貓兒師父來櫻花村找徒弟時，
曾說起那些海砂幫的人因為失了南婕羽這寶貝，
無法威脅於他，一整個灰頭土臉，
如何被他整，
如何對他佩服的直叫爺爺饒命，
如何再也不敢囂張，
說到得意之處，還手舞足蹈了起來，
從四爺、五爺到夫人、小孩，
全部都給逗得哈哈大笑呢！
後來他們跟著老貓兒出了村，
四處尋聲救苦，過了兩年多的江湖俠侶的生活。
期間也遇到不少趣事，
有時要辦乞丐滲透壞人組織，
有時要跟一些幫會大打出手，
有一次為了破壞一個逼良為娼的集團，
老貓兒甚至還讓士及扮起了女裝，
偏偏士及天生麗質，
雖然扮女裝，但跟南婕羽站在一起一點也不遜色呢！
老貓兒一路盡心授徒，
將畢生所學一股腦兒盡授給兩個徒兒，
好像不趕緊教給他們隨時會來不及似的，
士及問了做什麼那麼急，
可老貓兒卻說師父指導徒弟是天經地義，
哪有什麼為什麼!
幸好他夫妻二人資質極佳，
所差者，乃火候不足罷了。
半個月前，
老貓兒交給士及一個錦囊，
讓他跟隨平安前往楊廣御駕親征的陣營，
告訴他打開錦囊的時機，
還跟他說事關緊要，耽誤不得。
他們夫妻只好暫別，他先把小羽送回櫻花村，
這才拍著馬前來追趕平安。
這兩年多來，
他們夫妻倆還真不曾分離那麼多天呢！
希望事情趕緊結束，想著都出神了，
平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士及哥，前面就是西征大軍了。」
士及的思緒這才從妻子身上飄了回來，
他趕緊回答，
「對啊！不過晟哥跟在皇上身邊，怕不太好接近。」
「對了，士及哥，找到晟哥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
「師父讓我留下來，跟晟哥一起作戰。」
「可我……也罷！那我也留下來好了！
我們倆跟在晟哥身邊當個小兵，有事也好互相照應。」
「嗯！就這麼辦！」
「那就等天黑，我們再伺機靠近。」
楊廣之所以執意要親征，
收服土谷渾固然是其一，
另一個因素則是因為吏部侍郎裴炬的一本著作--《西域圖記》。
自楊廣登基之後，
對外實行開拓政策，廣招周邊各國使者和商賈，
當時西域各國的商人沿著絲綢之路進入中原，
位於河西走廊中間的張掖便是商業交易的中心。
楊廣命裴炬前往張掖主管貿易，
裴炬很有心，他親自訪問各地商人，
了解西域各國的山川、風俗、經濟、政治等情況，
並將調查所得寫成《西域圖記》一書，
書中還附有詳細地圖，
對兩萬餘里的絲綢之路作了相當詳盡介紹。
裴炬把《西域圖記》獻給楊廣，
引起了楊廣對西域和絲綢之路的極大興趣。
他親自召見裴炬，詢問了西域情況，
給裴炬極大的讚賞和嘉獎。
裴炬回到張掖後，更加努力經營當地的貿易，
不僅優待西域客商，還提供他們旅途中的各種方便甚至給他們錢，
此舉更吸引了西域商人到長安和洛陽來進行商貿。
為了保障絲綢之路的暢通，以及進一步擴大中西貿易，
裴炬上書建議皇帝西巡。
另一方面，土谷渾布薩鉢可汗沒事經常打聽大隋朝的消息，
此舉引起楊廣的不滿。
裴炬眼色佳，知道楊廣對土谷渾已有吞併的決心，
於是便發揮他的外交手腕，鼓動高昌王進攻土谷渾，
步薩鉢可汗戰敗，率眾逃至西平郡，
隨即向大隋朝求援。
楊廣以為時機成熟，決定親赴西域，
名為至張掖會見西域各國首領，
實則親征土谷渾，意欲一舉功成。
【中軍帳】
「長孫將軍，天氣漸冷，大漠苦寒，
依你看咱這次勝算幾何？」
「回皇上，我大隋精兵準備足夠、糧草不斷，
末將以為勝算頗大！」
「有幾成把握？」
「皇上，這就要問宇文將軍了。」
長孫晟口中的宇文將軍便是宇文述，
宇文述，字伯通，是北周名將宇文神舉的堂哥。
北周末年，宇文述曾奉命擊破尉遲惇等叛軍，以軍功拜上柱國，封褒國公。
楊堅建立大隋之後，宇文述官拜右衛大將軍，
並參與了吞滅陳國的戰役，進佔石頭城，
當時，楊廣奏請楊堅封他為刺史，以便拉攏他。
宇文述知恩圖報，費盡心力助楊廣奪得帝位，
楊廣繼位後，以他身經百戰，履歷戰功為由，封他為許國公。
宇文述性便佞，喜逢迎拍馬，惟皇帝喜好是從，
楊廣非常喜歡他，對他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因此他一時意氣風發，權傾朝野。
然而宇文述個性貪鄙，財金堆積，僮僕千人，生活豪奢不輸楊廣。
此次隨楊廣西征，其長子宇文化及也一起來到西域，
宇文化及年少得志，但品性不端，收受賄賂，
楊廣本不喜，全因宇文述的關係這才沒有降罪。
楊廣聽長孫晟這麼說，轉頭向宇文述問道，
「伯通，依你說呢？」
「回皇上，步薩鉢可汗並不知道皇上親來的目的，
也不知道幕容順已被咱們軟禁，
見我大隋前鋒精兵以為是馳援的部隊，
加上安德王（楊雄）屯駐在此處的萬餘兵馬，
我軍軍容壯盛無以復加。
敵在明，我在暗，土谷渾少許殘部，已不足為懼。
此戰必當大勝！」
「宇文將軍所言甚是，
然時令已入嚴冬，此去路途具是黃沙漫漫的大漠，
寒冬之際，陰冷的風猶如來自寒冰地獄，冷冽異常，
我軍多數生長在溫暖的中原，恐不耐此嚴寒氣候。
皇上，宇文將軍，臣以為該及早準備。」
「長孫將軍所顧慮也是朕所顧慮，
傳令下去，清查軍中禦寒裘襖是否足夠，
若有不足盡快跟當地人採購以備不時之需。」
然事與願違，
當地人並無多餘禦寒大裘可以供給大軍之需，
即便強搶也是杯水車薪，
眼看渡河在即，宇文述只好硬著頭皮拔營前進。
這一日，西征大軍來到澆河，
渡過黃河便是西寧，
步薩鉢可汗的藏身之處西平郡就在附近。
等一舉平定了土谷渾，
經由大鬥拔谷越過祁連山，就能到達張掖。
大軍西行的時日已久，將士均顯疲憊。
於是大隊便在澆河紮營休息，養精蓄銳，
預備二日後渡河。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