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緣‧相倚（20）
小羽抱著尹宗哭了好一會兒，
她才輕輕放開他，
牽起他的雙手，凝望著他的雙眼，
他現在這模樣，別說介意她發生了什麼事，
是否記得她是誰都不確定……
不捨之情化作不斷溢出的淚水，
小羽實在很難受，事情怎麼會變這樣？
不過令人興奮的，
讓小羽這麼一抱，一握，
尹宗原本空寂的眼神彷彿從遙遠之處逐漸聚焦，
過了許久，
他的視線終於停留在眼前這個女孩的臉上，
他正看著她流淚的眼。
尹泰跟曾玉屏夫婦早已經激動不已，
兒子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時間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眼裡無神不說，
如果不去動他，他整天都坐在同一個位置，
跟他說話也沒有反應，
餵他吃飯就吃，不餵也不喊餓，
手不能抬，腳不能走，
跟植物人也沒什麼兩樣。
現在，兒子終於又像個人了，
他的眼睛裡不再空空洞洞的，
他居然會看著小羽了，
這是多麼令人雀躍的事！
宗兒不一樣了！
姥姥忍著不舒服看著這一幕，
滿是皺紋的眼角飽含著淚，
尹家眾人都屏住呼吸，
等著最重要的時刻降臨……
也許是刻意封閉的心靈找到了出路，
也許眼前的女孩那熟悉的氣味讓他的細胞甦醒，
也許是握著自己的那雙手有著記憶中的溫度令他感到安心，
也許是老天爺終於被感動……
深冬過去才會逢春，
當枯竭的湖心注入了及時雨，
當蜇伏的萬物遇到了春雷，
生命的不止息會再度令人感動。
當死氣沉沉的霧霾褪去，
當緊閉的門窗輕輕推開，
迎面而來的定是繽紛的色彩與宛囀的鳥鳴。
尹宗的狀況恰是如此，
就像漂泊不定的帆船找到港灣，
像無根的浮萍碰觸了土地，
萬緣具足了，
他的三魂七魄忽然就齊了，
尹宗抬起右手，
堅定的，慢慢的環住了小羽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肩膀，
把她輕輕摟著，
左手溫柔的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
久違的聲音飄進眾人的耳裡，
「小羽乖，不哭。哭花了臉就醜了！」
奇蹟啊！這真是奇蹟啊！
他竟然認得小羽了！
他又開口說話了！
「小羽，謝謝你，謝謝你。」
曾玉屏忍不住在心裡感謝小羽。
兒子無知無覺的日子裡，她埋怨過小羽，
但是埋怨又如何，兒子仍然是槁木死灰，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認得小羽，知道要幫她擦眼淚，
這代表兒子真的回來了。
「媽，你快看，宗兒醒了，他認得小羽了……」
尹泰心情大好。
尹宗看看懷裡的小羽，
他依稀記得她好像失蹤了，
自己因為自責與心痛，
加上那夢靨般的畫面不斷的侵襲他的腦海，
蛀蝕著他的意志，
漸漸的，他就不再感知周遭的一切，
老天爺有意幫助他似的，
直接關了他心裡的那扇門。
這時，
他的心門忽然打開了，
那段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沒什麼印象，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有那麼多親人齊聚，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有著淚痕，
「爸，媽，二叔，二嬸，還有你們，
你們怎麼都在這兒？
姥姥，您……您怎麼瘦了？……
小羽……」
尹宗左顧右盼，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了，宗兒，……謝天謝地，真是謝天謝地……沒事了……」
曾玉屏跪地磕頭謝天，
兒子清醒了，噩夢終於結束了，
她已別無他求。
沒有什麼比現在這一刻更讓她感到踏實的了。
姥姥畢竟老道，她關心的看著尹宗說，
「宗兒，姥姥沒事，你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尹宗有些迷糊看看自己，他沒有不舒服啊！
「我很好啊姥姥，我沒事。」
「呵呵呵，姥姥看得出來你沒事了，
不過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依我說，你們大家都出去，
讓宗兒好好休息去吧！
有羽丫頭幫著照顧也就是了。」
「媽說得對，」
尹媽說，她看姥姥神情疲倦，於是又說，
「羽丫頭先帶宗兒去休息，
媽坐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大家先出去吧！」
曾玉屏跟小羽一人一手，牽著尹宗要離開姥姥養病的房間，
「姥姥，我一會兒再來看您喔！」
尹宗回頭看了姥姥一眼，才跟著他們走出去。
「你們都出去吧！
我老太婆有些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了。
能見到宗兒跟羽丫頭都沒事，我的心裡已經沒有遺憾了，
沒準啊！這身老毛病也就要好了！」
姥姥這話乍聽起來似乎沒錯，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怪怪的，
不過小羽回來了，尹宗清醒了，
姥姥看起來也不再那麼奄奄一息，
陰霾一掃，眾人心情突感輕鬆，也就沒有人多想。
尹爸泡起上好的雨後龍井，
秀姨準備了不少細點，
一家人便在客廳裡閒話家常了。
夜深了，眾人逐漸散去，
沈雪剛餵完奶，正哄著讓小齊兒睡呢！
尹肅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滿滿的幸福。
身旁小桌上放著一份報紙，
頭版一則醒目的頭條新聞讓他有些五味雜陳。
當初尹肅放話要縮了元開的銀根，
為的也就是讓元開自行處理方水云這件事，
現在看到方水云那麼悲慘的下場，他竟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尹肅知道，
報紙會把這樣的社會事件放在頭版並不尋常，
這定是湯文開的授意，他想讓尹肅知道他已經動手了。
也好，所謂商場如戰場，
敵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既然湯文開已經有動作了，他豈會再去為難他們？
這樣一來，
也算給小羽報了仇，對得起尹宗了。
這兩大集團的總裁連一句話都沒說上，
可一件綁架性侵案就給處理得乾乾淨淨了，
最神奇的是外界根本不會有什麼聯想，
這真真是高手過招，神功絕頂。
只是尹肅不知道出手的人其實是莫彤，
單從報導的內容看起來，
他以為是湯文開的手段，那真是令人心有餘悸，
沒想到他處理方水云的方式與古代的江湖草莽如此類似，
看來，無論歲月如何的輪轉，
這些古老的刑求方式還是存在的。
沈雪好不容易哄睡了小齊兒，
終於有時間可以坐下來看看有關方水云的新聞，
小羽今天剛回來時還是有些退縮，
那個陰影肯定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看在眼裡，心疼之外，當然也希望方水云能有報應，
竟然這樣欺負一個無辜的少女，
實在是太可惡了。
然而看著新聞報導的她竟有些恍惚了，
拿著報紙的手顫抖著。
「怎麼了？」
尹肅關心的坐到她身邊。
「好可怕的手段！
挑斷手筋腳筋？這不是武俠劇裡才有的嗎？」
在她的印象中，過去拍武俠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才有這種情節的。
「現代人或許不常見這樣的手法，
但以前江湖之中真的是這樣對付仇家的啊！
不是只有戲裡才有的。
就說我大齊吧！
不論是官府對付壞人的刑求手段，或是江湖尋仇，
那花樣、名頭令人目不暇給，不會比這遜色呢！」
「欸……你們這些古人怎麼這麼殘忍？」
「這算殘忍嗎？那也未必。
該怎麼說呢？這樣說吧！
以前的時代裡沒有槍砲，
打鬥之人都是近身搏擊，
志在打傷對方才能制伏對方，
刀槍不長眼啊！身上多幾個窟窿是常有的事，也不稀奇。
抓住仇人不就是為了折磨對方嘛！，
那當然得在他身上弄些傷口什麼的，
於是乎呢，各種令人感到痛的方法就應運而生了。
怪只怪那些人頭腦太好使，想出了這許多花樣。」
「這不是……犯法的嗎？動用私刑耶！
難道古時候都沒王法嗎？
還有你，四爺，你不是戰神蘭陵王嗎？
不是身兼齊國的尚書令嗎？你怎能容許這樣的事呢？」
沈雪聽他說那不稀奇，覺得不可思議。
「雪舞，那個時代的人階級分明，
皇族就是皇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但一般百姓基本沒什麼人權，更遑論賤民，
這些人沒有任何能力去對抗殘暴，
折磨這些人不會被當一回事，
打傷了人，甚至把人給弄死了也不會引起什麼注意。
為了遏止疾病蔓延，有時燒掉整個村也不在話下。
想當年啊！」
尹肅意有所指的看了沈雪一眼，
「你的前世，天女楊雪舞，
就曾為了維護賤民村的權力大膽挑釁本王的權威，
還不顧本王的阻止，執意進入賤民村與他們同生死，
逼得本王不得不為了她的安全停止燒村的計畫。」
「後來呢？」沈雪問。
「後來啊！她真的辦到了，天女果然是天女，
她竟然奇蹟似的阻止瘟疫的蔓延，
賤民村也就保住了。
你想想，當年本王是意氣風發的大齊戰神啊！」
「那又如何？」
「如何？本王是馬背上的王爺，
大多數時間都在軍營裡度過，能遇見的女子本就不多，
又何曾見過這樣膽大包天的女人，
可本王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就甘願聽她的，給她機會，
見到她維護別的男子，一桶醋就給打翻了……」
尹肅不假思索說得高興，忽然想到好像說得多了，
因為此時的雪舞正直直的瞅著他看，他趕緊閉嘴。
「原來什麼英勇的大齊戰神都是假的，
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就把你收服了！
四爺，你……到現在還很難忘記，對吧！
還打翻醋罈子咧！
原來敢反抗的人才特別吸引人，
這麼看來，
我是不是也該時常衝撞一下你的權威呢？」
沈雪調皮的笑讓尹肅毛骨悚然，
這話聽起來矛頭不對。
尹肅深深的感受到一陣陣酸意襲來，
事情大條了……
「我哪有說敢反抗就特別吸引人……
你就很吸引我啊！」
「哼，胡說。」
尹肅冷不防把沈雪抱進懷裡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沈雪掙扎著想推開他的手，
可這雙手臂力量太大，她實在無能為力，
只好把頭別到一邊。
「……雪舞，喂……
你該不會是……跟自己的前世吃醋吧！」
尹肅把沈雪緊緊抱住，靠在她肩頭說著。
「才不是。」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睛，
看起來他真的有些急了，
嗯，牢騷發過了，聰明的沈雪當然見好就收。
「四爺，依據你的經驗，方水云還能活嗎？他……」
「你不用擔心他，這些手段我見多了，死不了的，
你只要擔心你自己就好。」
「我自己？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沒有嗎？你犯了幾個錯誤，本王這就說給你聽，
第一，你長得太正，太吸引本王，
第二，你是本王的妻子，
第三，沒有原因，
犯了這三項錯，因此……本王這就要對你用刑了！」
尹肅說完，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就急切的在她唇上、臉上烙下一連串的吻，
雙手熟練的並用，
很快的就除去了她身上的障礙物，
沈雪給他吻得渾身發熱，慾傘高漲，
雖然是自己丈夫，
但是就這樣在他面前坦胸露體她還是顯得羞赧。
她試圖縮回手想遮住上圍，卻被他撥了開去。
她的唇雖然甜美，
但是他還有更多想征服與品嘗的領地，
尹肅的大手抱起嬌妻，順勢除去她下身的衣物，
起身走向窗邊，
然後小心的把沈雪往窗邊平台上一放，
裸著身體的沈雪嬌羞不已，
身體不知不覺泛上了一層粉紅，
在房裡微黃的燈光下，像是鍍上金漆一般，美麗極了。
尹肅稍稍退後一步，瞇起眼睛欣賞嬌妻的胴體，
沈雪給他看得越發難為情，
雙手想遮卻不知道遮哪裡好……
她的動作給足了尹肅想像空間，
尹肅雙眼冒了許久的慾火閃燃，
他深吸一口氣，
把臉埋向那最吸引他的深處……
嘴巴忙，兩隻手更是不得閒，
從最柔軟處下手，不放過任何一寸。
她急促的呼吸透露了訊息，
他讀懂她的身體密碼，
兩人亟待宣洩的火得盡快處理，
窗台的高度適合品嘗卻不適合衝撞，
可大床現在是尹齊的天下，
於是他抱著她往牆邊一靠，
巫山雲雨於焉開展。
桌子，沙發椅，地板……
戰場瞬息萬變，
床上尹齊的小臉睡得香甜，
絲毫不被身邊正在進行的這場驚天動地之戰所影響，
小嘴兒咋了一聲，
頭轉個方向，繼續做他的美夢。
暢快的汗水交融，相濡以沫，
從不同角落迴盪到空中的聲音盡是歡愉，
怕吵醒小齊兒，
沈雪只要一察覺自己的聲音可能太大，便趕緊把頭埋進他的肩窩。
在最後的一陣猛烈的撞擊之後，
他整個人趴在她身邊，
一會兒後，他把唇移到她耳邊說，
「雪舞，咱們再來一次……」
沈雪臉上瞬間紅得要滴汁似的，
貴妃椅上餘韻猶存，
新的戰役又要開打……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