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遙(十四)

2014071518:08


蘭陵遙(十四)
 
老貓兒竟然想撮合平安跟鮮於萭?
實在匪夷所思!
兩人不過認識了幾天,
雖然心裡多少有些心思,但他就這樣公然說了出來,
平安與鮮於萭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為了送鮮於萭回她父親處,一行人還是啟程了。
鮮於萭跟小箏坐在馬車裡,平安等人騎馬,
一路無話,來到約定好的客店。
 
那探路的家丁早了一步回來,
正在跟他家老爺回話,
「老爺,我一路迎上去,小心翼翼的詢問,
  根本沒有小姐的消息,
  我覺得那山賊應該是胡說八道的。」
 
「真是這樣?
  那……那我的萭兒呢?我的萭兒……」
 
正當鮮於耿愁眉苦臉,欲哭無淚的時候,
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了進來,
「老爺,我們回來了!」
小箏在店外大叫,
 
鮮於耿一聽,轉身便往外衝,
正好見到扮作男裝的女兒正從馬車上下來,
「爹!爹!萭兒回來了!爹!……」
 
「萭兒,真的是你?」
鮮於耿老淚縱橫,
「你終於回來了,萭兒,爹可擔心死了,……」
 
鮮於萭撲進父親懷裡,唏唏簌簌的也哭了起來,
「我……我們回來了,爹!」
 
「你到哪兒去了?這幾天可受委屈了?」
他一面安撫女兒,一面轉頭對著小箏罵道,
「你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夫人要是知道了不剝了你一層皮!」
 
「老爺饒命,小箏知錯了!」
「幸好小姐平安無事,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多謝老爺,下次不敢了。」
 
「萭兒,你還好嗎?那年輕的山賊怎麼回事?
  怎麼會讓我在這裡等你?」
「爹,女兒是被山賊所擒,......」
 
聽說女兒被山賊所擒,
且都過了這麼些天了,鮮於耿心裡一驚,
「你......你沒怎樣吧!受傷沒有?」
 
「女兒沒有受傷,
  幸好後來遇到高公子跟他的朋友,
  若不是高公子,
  女兒……就再也見不到您老人家了。」
說到高公子便想起老貓兒的話,
心裡一陣害羞,
鮮於萭臉上蒙上一層紅紗,隨即低下頭去。
 
「沒受傷就好,你剛說救你的人是誰?」
「在那兒!那個就是高公子。」
鮮於萭玉手一指,正是平安的方向,
臉上更是紅得發燙。
 
鮮於耿見著女兒臉紅,心裡納悶,
順著女兒的手指方向看去,
乖乖!……
竟然有這麼多男人?……
他在心裡嘀咕……
女兒失蹤了幾天都跟這群男人在一起,
這事要是傳出去,萭兒以後可怎麼做人?
 
他正愁著,士及跟平安走上前來
「鮮於先生,您好,
  在下宇文士及,這位是我兄弟高平安,
  初次相見,打擾了。」
「公子說哪兒的話,你客氣了。
  謝謝你們送我的萭兒回來。」
 
他說這話有點言不由衷,
雖然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正人君子,但是......
他轉頭看了女兒一眼,
咦!女兒的臉怎麼那麼紅?
莫非……已經出了什麼事了?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女子最重名節……
這下完了,女兒將來要擇婿的,
麻煩大了!
轉念及此,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士及跟平安面面相覷,這個鮮於先生是怎麼了?
看他臉上表情千變萬化,
就在這一剎那時間,已經換過喜怒哀樂了。
 
「我說,你就是她的父親,是吧!」
老貓兒從馬車後方閃了出來,他的聲音打斷了鮮於耿的思緒。
 
什麼?
不是只有這幾個年輕男子,還有個老頭兒?
鮮於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萭兒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跟這些個男人混在一起……
可怎麼辦?……怎麼辦?……
 
他又自顧自想著他的心事,忘了老貓兒正問他問題呢!
 
老貓兒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猜想他可能想什麼事想得入神了,決定打斷他的思緒,
 
「喂!喂!先生!想什麼呢!我跟你說話啊!聽見沒?」
老貓兒一隻大手在鮮於耿面前揮啊揮,
終於把他的魂兒給揮了回來,
 
「喔!不好意思,這位老前輩,請問您說什麼?」
「我問你,她是你的女兒嗎?」
 
「是的!正是小女,
  感謝各位的相助,讓小女得以平安歸來,
  在下......我......老夫萬分感激。」
面對這幾個人,他一時不知如何自稱,連用了幾個名詞。
 
他說這話時心裡還在思索剛才的事,
究竟是哪一個欺負了女兒?
萭兒那羞得無地自容的模樣真令人擔心,
她從來是個大方的孩子,這中間肯定有蹊翹……
莫非是那個下人欺負萭兒?
他一邊打量阿福,一邊在心裡做著各種假設,
臉上神情又有了變化……
 
老貓兒馬上察覺,他想,
這老兒又不知道胡思亂想些什麼,
怕像剛才一樣又把三魂七魄都給失落了,
老貓兒一把拉過鮮於耿,把他遠遠的拉到一旁,
留下一臉錯愕的鮮於萭跟平安等人。
 
平安跟鮮於萭都不知道老貓兒此舉有何用意,
兩人的尷尬未解,只好僵在那裡。
 
可士及知道老貓兒言出必行,
猜想這會兒定是跟鮮於先生搞定平安跟鮮於姑娘的事去了,
他瞅著平安笑,
平安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想問他看什麼,
士及遞過來一個眼色,
鮮於萭就在身旁,此刻不宜多言。
 
平安雖然沒有再多說,
但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見士及一派氣定神閒,平安只好一聲不吭,
虧他沉得住氣,士及心裡佩服,
平安真的長大了。
 
「喂喂喂!過來一點,」
等離眾人夠遠了,老貓兒才跟他說,
「鮮於先生,客氣話我就不說了,
  我的年紀看來比你大得多,
  你敬老尊賢,聽我說幾句話。
  不過我老貓兒講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
  不懂拐彎,你別見外。」
 
果然,老貓兒這麼一拉,鮮於耿馬上回神,
「老貓先生,有什麼話您儘管說。」
「我問你,你家的女娃娃挺得人緣,可許了人家沒有啊?」
老貓兒開門見山,果然一點不拖泥帶水。
 
「還……還沒有,老先生何做此問?」
「那就好。
  你先看看那位高公子,你覺得他如何啊?」
 
鮮於耿不明所以,只好按照他說的,
轉過頭去看一看平安,隨即又轉過頭來,回答說,
「高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很好啊!怎麼了?」
 
「這麼說,你很喜歡他囉?」老貓兒又問。
「喜歡,當然喜歡,
  他救了我的萭兒,不只喜歡,我還很感激他呢!」
 
「哈哈哈哈!你喜歡就好!
  告訴你,我老貓兒這會兒是說媒來了,
  你家女娃娃喜歡高公子,高公子也喜歡她,
  兩人天造地設,
  你說說,這好事行不行得通?」
 
「啊?這……這太突然了吧!」
 
他跟老貓兒此時站的地方距離遠,
他們說些什麼,其他人本聽不見,
但他這一聲「啊......」也太大聲了,其他人都聽見了!
 
「什麼事太突然?」平安一臉茫然。
 
可鮮於萭卻懂了,
她想起老貓兒之前說要吃喜酒的事,
猜想他現在應該是跟父親講這件事,
她的臉突然燒燙燙的,太難為情了……
羞死人了。
既然知道他們談論的是婚嫁之事,
女孩子家再大方也得懂得矜持,
於是她拉著小箏躲到馬車後面去,不敢再聽。
平安與士及卻是把接下來的對話都聽了個全……
 
「怎麼會突然?
  你家的女娃娃年紀也大了,
  好不容易遇上我老貓兒,
  又好不容易讓我有想做媒的念頭,
  還覺得突然嗎?」
 
「可是你自稱老貓兒,
  我……我又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我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虎威先生紫雲道長是也!」
 
「紫雲道長?這名號我還真沒聽過,
  不過我倒是聽過紫靈道長,你……」
「當然,我已經幾年沒在江湖上出沒了,
  你沒聽過也是正常。
  紫靈是我師弟,我是他師兄。」
 
鮮於耿將信將疑,這老頭兒的話可靠嗎?
這個高公子什麼來頭都不知道,
我怎能拿萭兒的幸福開玩笑?
 
「可是這位高公子是何來歷?我家萭兒可配得起嗎?」
他說這話是反話,
其實是想說那高公子是否配得起他家。
 
老貓兒哪一號人物?他自然懂他的話中話。
 
「你想知道高公子的來歷有何難,我告訴你得了。
  他的父親是一代戰神蘭陵王高長恭,
母親便是巫族天女楊雪舞。
  當年蘭陵王與天女為了百姓甘願赴死一事,至今仍令人難忘。
  即便現在已經沒有齊國,
  百姓對他們兩的恩德仍舊是感激的。」
 
「大齊國戰神,蘭陵王高長恭?天女楊雪舞?
  他們還在這世上?」
「沒錯!」
 
高長恭跟天女他是知道的,
很多年沒他們的消息,大家都以為他們早就不在人世了。
 
鮮於府就在晉陽,晉陽原屬齊國,
齊國百姓沒有人不感念高長恭飲毒酒救百姓一事,
萭兒真能嫁給蘭陵王的兒子也算是三生有幸。
 
他看一看女兒的方向,
女兒跟小箏躲在馬車後方,不知說些什麼,
不過剛才聽她提到高公子後便滿臉通紅,
看來女兒是中意這位公子的。
 
「好吧!既然是蘭陵王之子,人品想必是好的,
  這門親事我就答應下了,
  不過因為客居在外,
  我還必須等回家跟她娘商量商量,
其餘的事只好以後再說。」
 
「那當然,
  高公子的父母也尚不知此事,
  此事原不忙,
  只是我老貓兒見不得兩個年輕人有情人不能成眷屬,
  橫插一手,
  如今大事底定,應該給個定禮,」
 
老貓兒從懷裡拿出一對青玉所製的魚佩,
「平安公子,你請過來。
  鮮於姑娘,你也過來吧!」
 
小箏扶著她家小姐從馬車後方走了出來,
鮮於萭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
小箏半拉半推才把她帶了過來。
 
平安臉皮薄,頗難為情,連耳根都紅了,
士及一把將他拉了過來,
「師父,他害羞呢!」
 
「大男人,羞什麼!轉眼要娶媳婦了還害羞!
  來,兩位,我老貓兒沒什麼好東西,
  恰巧前一日得了這一對青玉製的魚佩,
  合該我得做一回媒,可見一切自有定數。
  這青玉雖算不上什麼稀世奇珍,
  但上頭精細的雕工卻甚是難得。
  魚身鱗片清晰可見,魚鰭栩栩如生,彷彿正游著水呢!
  也算是個難得之物,正好送與你們,算是我老貓兒一番心意,
  暫且權當你們雙方的定禮,
  將來婚配之日,別忘了老貓兒的謝媒禮啊!
  現在,你們雙方一人一條魚,
  期盼這兩條魚在不久的將來就能一起優游啦!」
 
 
………待續………